歌鸲

这个sega真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东云姐弟24h】夏日追忆

东云姐弟24h 10:00

上一棒——9:00 (硯@Achroia久硯 )


虽然夏天已经结束,但还是想写点和夏日有关的

骨科,OOC有



“喂,彰人。”


彰人掀开图书一角向外一瞥,只见绘名身着一身浅粉色比基尼,双手放在胯骨处居高临下看着自己,胸口大到夸张的装饰用蝴蝶结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存在感。他当即决定把书盖在脸上继续装死,哪晓得对方不讲武德,一把将书夺走,用脚在沙滩巾上腾出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彰人知道自己逃不过,叹了口气坐起身。

“干嘛?”


绘名倒是不着急回答他问题,盯着被她挪到一边的杂物里占据压倒性数量的书本发呆,“谁来海边带那么多书?”


还能是谁,当然是他那位来之前说着‘彰人和白石去玩吧我在沙滩上守东西就行了’然后不厌其烦地扛了一背包书结果一到这就被那位‘哈哈哈’前辈叫走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的好朋友,不过这些都是彰人的腹诽,如果说出来又得和不熟悉这些的绘名解释半天,所以他回答:“一个朋友的,比起这个,你到底为什么来找我?”


“哦,那个夏日祭上和你一起表演的男生?” 彰人不置可否,绘名继续道:“而且为什么我来找你就一定有事?”


“难道不是?‘彰人,去帮我买个蛋糕’,‘爱莉推荐了一家店的双人套餐但是她有事来不了’,‘瑞希说有件衣服很适合我快陪我去买’——” 彰人一件件数出绘名不想自己去或者因为她的好闺蜜们没法陪她去而理所应当要求他去干的事,绘名的脸也随着他的话语越来越红,看来她也不是不知道她平时有多任性,“——所以当听说晓山没来时,我就知道你有什么麻烦事一定会找上我,我倒奇怪你为什么会来,夜间部也没几个人参加吧?”


“瑞希一开始准备来的,” 绘名小声说,“泳装我都帮她选好了,只是姐姐临时从国外回来了所以来不了。” 


“嚯,所以你是被抛弃了呀。” 彰人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能不能别用这种说法?” 绘名瞪了他一眼,刚才的尴尬顷刻间转变为气愤,“就算再好的朋友也不用天天黏在一起,况且我也不是因为瑞希要来才来的,你忘了吗?这里,我们小时候来过。”


彰人当然记得,他还记得当时他们大吵了一架。具体原因已经被时间蚕食得模糊不清,但他依然能回忆起那时内心的苦闷与焦虑。这可不是什么好记忆,连带着他对这个地方印象也不怎么样,如果不是白石和冬弥都要参加他也想找个理由退出。


“所以呢,你是想找我回忆童年,比如吵架?”


“哈?” 绘名脸上又转变为疑惑、‘你在说什么鬼’的表情,彰人简直要为自己察颜观色能力搬个大师级证书,都托自己这位姐姐的福。

“画廊啊画廊,我们一开始是跟着爸爸来拜访他的老师的不是吗?”


这个彰人确实忘记了,可能是小孩子本来就对不感兴趣的东西记忆不深刻,他并没在意,倒是绘名现在提起父亲已经很自然了,以前可是遇到和他相关的都避之不及,看来最近父女关系确实缓和了许多。


浅褐色的眼睛盯着他。

“所以,你要去吗?”


..


“你来这里的目的是拜访画廊却没和人家提前打招呼?” 

彰人跟在绘名身后,左手拿着相机,右手举着手机看短信。


在白石早些时候的,「OK!别忘了带上相机,大师的画廊耶,照出来肯定好看,心羽会喜欢的!」上面是冬弥刚刚发过来的信息

「其实你不用让同学帮忙看着,没人会打这些书的主意,至于我是被司前辈叫去当排练观众,司前辈的表演一如既往的精彩,他.....」


彰人这位平时话不多的搭档一遇到天马司就仿佛人设崩塌般滔滔不绝,如果不是知道原委彰人甚至怀疑世界上真有什么忠诚魔药一喝下就会成为那个人的脑残粉,他有些无奈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我忘了,” 绘名理直气壮地回答,“想起来的时候也来不及了,如果画廊关了那联系上主人会很麻烦,那个年代的老人一般不喜欢用手机,如果没关,我们去了不就知道了。”


彰人没指出这怎么看都像是一时兴起找的理由,毕竟他大可在之前拒绝参与这项不靠谱的旅途,既然答应了就陪佛陪到西,而且——


他皱着眉头向四处望去,对上他注视的行人纷纷侧目,仿佛前一秒还不是盯着他身前的人看似的。绘名刚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彰人也有些呆住,毕竟她只是在比基尼上面加了个外套和下方多了个裙撑,完全没挡住裸露的皮肤,她解释说反正画廊离海边也不远大家都这么穿,而且重新淋浴换衣还要再涂一遍防晒霜很麻烦,彰人肯定后面才是主要原因。不过或许是因为平时处于偶像模特等各式美女的环境中,绘名还是忽视了一点,就是客观来说,她长得很好看,所以天生比更加普通的女生吸引住一些让彰人一看就恶心的目光。


又瞪退了一个偷瞄的路人,彰人和前方的绘名搭话:“那画廊如果没开着,你准备直接打道回府?”


“嘛......总有地方可以去,我在地图上看到这附近有条步行街,很多在沙滩玩累了的游客都去那买小吃和纪念品。”


“哈,所以说你还是想让我当苦力,真是不嫌麻烦别人。”

彰人也在手机上查过地图,这周围根本没有什么画廊,所以最后大概率是被绘名拉着去步行街当她的人形购物车,不过这样也不坏,至少他能借此为由让对方请他吃芝士蛋糕。


“你的话,没关系。”


正打着小算盘的彰人怔了一下,刚想张口,绘名停下了脚步。

“到了。”


彰人随着绘名的视线看去,左前方坐落着一栋二层小洋房,朝外的一面是贯通两层的巨大落地窗,二层的窗帘拉上了一半一层全打开,海边强烈的阳光穿过玻璃,照亮了内部摆放的画架与地上堆放的画框,在楼顶正中的位置,嵌着一块写着“Odds&Adds”的招牌。


“我果然没记错,” 绘名有些得意地点点头。


彰人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眼招牌,然后调出还没来得及关掉的手机地图仔细查看,确信自己之前没有看错。“可是这上面明明没有——”


“是客人吗?”


彰人和绘名同时朝说话声音方向看去,一个身着朴素白衬衫与牛仔裤,手上提着两袋东西的高个男人向他们走来。“不好意思,店面还没有准备好,如果可以的话请留下电话号码,等准备好了一定请您......嗯?”


离他们两步之遥之处,男子停了下来,像是在重新打量着二人,而彰人也越发觉得此人面熟,但在他们之前是绘名最先开口。

“夜森哥!”


..


“抱歉,出门的时候忘记带眼镜,不然一定能更早认出你们来。”


一间和门外稍显杂乱的环境不同,被拾落得干净整洁的房间内,彰人坐在一张四方茶桌前,面前放着一杯绿茶,对面擦拭着眼镜的男子正向着彰人和坐在彰人身旁的绘名道歉。


“哪里的话,我们这边也没能认出你来,该说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才对。”

“哈哈,毕竟你们那个时候还小,记不清也正常。”


从进门起彰人就开启了他的优等生模式,和对面这个说印象模糊都算好,实际上他根本不太记得的男人互相寒暄,而平时看到他这种表演都会露出一脸嫌弃表情的绘名今天一反常态一句挑刺的话也没说,原因也显而易见,毕竟现在她眼里就只有‘夜森哥’。


彰人感觉有些不爽。


“没想到夜森哥居然去罗德岛艺术设计学院读书了,好厉害,那里很难进吧?”

绘名交叉着双手,一脸崇拜地看向夜森。彰人也不是没见过她面对喜欢的艺术家什么表现,例如有段时间她经常双眼发光似的念叨一个叫‘own’的作曲家,虽然最近再没见过她提,但他最多是对绘名这种表现有些无语,而不是现在这样焦躁、坐立不安的心情。


“别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又来了,你从以前起就那么谦虚,快讲讲在那里学习什么感受,我好好奇。”


“确实,我也很好奇。” 彰人违心地应和着。

虽然表面上维持一副对谈话内容很感兴趣的模样,其实上对男人在普罗维登斯的生活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偏向一旁的绘名,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夜森讲述,时不时用点头或微笑回应,一次都没发现彰人的目光。夜森似乎也发现了彰人的漫不经心,仅仅偶尔三言两语回答着彰人的问题,注意力一直聚焦在绘名身上,看向她的还不是之前街道上那种眼神——否则绘名再怎么样也该注意得到——而是一种亲切的,彰人难以找到苛责之处的,却似抓心挠肝般让他难受。


他们就好像沉浸在只有两人编织出的世界里,彰人被一堵无形的墙壁阻挡在外,明明处在同一空间却无法融入,这让那份焦躁越发难以忍受。


“......两年前爷爷因为身体原因关掉了这间画廊,我当时就觉得很可惜,只是忙于学业没机会回来,今年正好趁着毕业假期的空挡回来重新开张。”


“那么夜森哥以后就留在日本了吗?”


“这倒不是,我还要回去读研究生,要是我就这样留在日本不知道我的教授会干出什么,那个老头子可在我回来前再三叮嘱我千万不能一去不复返,他还等着我去当他同事呢。” 夜森喝了口茶,对着绘名笑了笑,“如果我真留在母校教书,说不定几年后你还能当我学生。”


绘名也笑了,张口准备说些什么。


仿佛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在她开口前彰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那也得她去的了才行。”


笑容凝固在脸上,绘名转过头,自进门以来第一次看向彰人,眼底是压抑的怒火。“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会以为那种世界名校很容易进吧,不只作品集还有其他各项综合能力,先不说你夜校成绩,一个起床都要靠别人喊的家伙怎么可能一个人跑到国外读书。”


彰人不留情面地在他人前揭短惹恼了绘名,她怒视着他,握着茶杯的手用力到彰人怀疑是否会让杯身产生龟裂,平日里彰人这时往往会选择退让,天知道生气的绘名有多难搞,但现在气血涌上头,心里一团乱麻,理智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哈!平时小考都不及格的人好意思担心其他人成绩?听瑞希说你那个搭档成绩很好来着,我倒担心你和别人考不上同个大学呢。”


啧,绘名这家伙真会找别人痛点。

“那也比夜间高校上不了几小时课的强。”


“等等等等,” 眼见姐弟二人就要大动干戈,夜森连忙出面阻止,“冷静一下,有话好好说,别吵架。”


此时此刻,抓着茶杯看起来很想把它扔过来的绘名,试图阻止他们的夜森与自己杂乱的内心,共同组成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中封闭的门扉。


无论下一句将说出的是什么他都停住了,反正也是些令状况变得更加糟糕的话,彰人转头看向夜森,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得对,我是该冷静一下。” 然后头也不回地快步朝门口走去。


他无视了绘名‘彰人!’的叫喊,夺门而出。


..


‘我到底在干什么。’


拥挤的人潮中,彰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地图上那条步行街,嘈杂的人声充斥耳朵,夏日的烈炎晒在皮肤上有些刺痛,理应是更加使人烦闷的环境,内心的焦躁却比之前减轻不少,而在平静下来以后,彰人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懊恼。


‘这不又和那时候一样了吗。’


被他遗忘掉的吵架的原因,在刚才那一瞬突然从脑海中涌出。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画廊内,父亲和画廊主人谈话,画廊外,男孩女孩坐在遮阳伞下,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彰人在一旁咬着吸管,不停摇晃着腿,同样莫名的烦躁,促使他说出了一堆幼稚的话。绘名那时还没有现在这么坚强,当即红了眼,和不知所措的彰人不同,比他们大几岁的男孩轻车熟路地低头把手放在绘名肩膀上,柔声安慰着哭泣的女孩。


自己那时候也一样,是逃走了吧,彰人轻笑一声,像是嘲笑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毫无成长。


“彰人?”


有个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彰人回头,发现冬弥拎着一个巨大的白色购物袋站在路中,他旁边是同样抱着什么的天马司。


“哦彰人吗,好巧,正好你在这里我们准备......嗯?你脸色好像有点不好。”


“没什么,” 他撒谎。


“彰人一般说没什么就是有什么。” 冬弥扭头告诉司。


“我同意,作为未来的superstar看到烦恼的后辈怎么能不去帮助呢!”


“喂,等等......!”


像拥有不需言语沟通的默契般,司和冬弥一人腾出一只手拉住彰人的衣袖,不由分说地把他往路边拽去,明明刚才还满员的桌椅,在司凑近后凭空多出一张空桌,还有不少人在看到司后站起来和他打招呼。彰人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位前辈不止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的在一步步往superstar靠近。


三人围着圆桌坐下,两大包购物袋放在了一旁,彰人这时才看清楚里面是什么东西,种类繁多的烟花。


“所以,后辈在烦恼什么?”

司双手撑在桌面上这么问道,彰人叹了口气,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回答,还好他更不擅长应付的神代类前辈不在。


“彰人之前说要和他的姐姐去哪里,现在却是一个人走在路上。” 冬弥总是能准确找出问题所在。


“哦,姐弟吵架吗?”

彰人沉默着。


“没事,不想说原因可以不说。” 司伸出一只手放到彰人面前,像是要阻止他干什么,彰人觉得有点好笑,他原本就没这个打算。“兄弟姐妹难免吵架,我和咲希也有过这种时候。”


“想不到司前辈和你妹妹关系这么好也会吵架。” 这引起了彰人好奇,虽然他不熟悉这位妹妹本人,但听司念叨她耳朵也快听出茧了。


“有过,” 冬弥回答,“甚至有过让我以为他们没办法和好的情况。”


“居然,” 这次彰人是真的很惊讶。


“咳咳,说来话长。” 司像是想起什么尴尬的事装作咳嗽,“毕竟太亲近了总是掌握不好距离。”


彰人皱起眉头,“可是我和绘名又不——”


他突然想起绘名在不久前说的那句话,‘你的话,没关系。’ 他那时候还来不及思考其中意义就被接踵而至的事件打断,现在想起来,绘名为什么不觉得麻烦彰人有关系?而他又为什么屡屡抱怨,最后还是去做了?


“冬弥,你说过我和绘名关系很好吧?”


被发问的少年愣了一秒,随即点头微笑着回答:“嗯,彰人和姐姐关系真的很好。”


彰人刚想追问冬弥这样说的原因,天马司就情绪高昂地打断了他,“你看,我说太亲密就容易掌握不好距离吧?不过没关系,没什么事是靠沟通没法解决的,毕竟是彰人最喜欢的姐姐呢!”


“哈?” 彰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发表如此高论的司,“你为什么会理解到那里去?”


而面对彰人各种你的想法离谱得很,这个女人又任性又麻烦的解释司则是一脸‘彰人说不是就是是吧,我完全理解了’地点着头。就在彰人感觉头疼思考着要不要把司的难以应付度提到和神代类一个级别时,口袋里传出了一阵震动,彰人掏出来一看,是绘名的电话。


“不接吗?” 冬弥对盯着手机发呆的好友问道,“如果你介意,我和司前辈可以离开。” 对面的司连忙举手表示赞成。


彰人吐出一口气,“没事。” 然后又看了一会儿屏幕,直到来电快结束才按了接听,“......喂?”


彰人预想过很多种情况,比如接起来就是绘名的吼叫,你跑哪里去了给我滚回来,比如绘名冷淡的声音,你不解释下今天的行为和你没完,又或是他最不擅长应付的,绘名的眼泪,他都充分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听筒内传出来的不是绘名的声音。


“终于接通了,” 男性的声音说道,“绘名把手机落在这了,她在你出门不久后就冲了出去说什么也不听,你们现在遇上了吗?”


..


事后彰人想想,他完全不用那么焦急,时间恰逢黄昏,街道上人声鼎沸,绘名对附近的路大概比彰人更加熟悉,一个快成年的人了就算没了手机也不怎么样,走回同校学生聚集处借一部就行了,但这些当时彰人都没想到,连最好的作家也要惊讶于他丰富的想象力,街道上那些向绘名投去的目光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冬弥和司都被彰人请求时的表现震到,特别是司连连点头表示一定发动熟人去找绘名,电话一个接一个打出去,给白石,给神代,给一切认识的同学,喂,请问你见到过东云绘名吗,一个栗色头左侧发编着辫子的女生。


彰人则向着画廊处狂奔,夜森是最后一个见到绘名的人,他一定要从那个男人口里抖出来绘名的去向。


他赶到画廊时,夜森站在入口,似乎正在等他。彰人停下来喘了两口气,得益于平时的锻炼,很快缓过气来,径直朝夜森走去。


“你说你去冷静一下,结果还是不怎么冷静嘛。” 面对气势汹汹的彰人,夜森面色丝毫不改,依旧挂着那副亲切大哥般的微笑,彰人终于明白在这个人身边浑身不自在,甚至脑海中选择性把他遗忘是什么原因了。他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和装成好孩子的彰人一样,全是伪装。


“绘名在哪?” 对这种人彰人也懒得演了,直接摊牌。


“我不是说了我没拦住她吗?我怎么知道她去哪。” 夜森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骗人,如果是绘名,走之前一定会说‘如果彰人回来了我还没找到他,就让他去哪等我’类似的话。”


“看来你很了解你的姐姐,那为什么要装作不喜欢她?”


“你什么意思?” 彰人攥紧了拳头,他现在一心想找到绘名,没时间陪眼前的人绕圈圈玩文字游戏,瞬间这个想法让他茅塞顿开,脑中冒出一个可能性。“你在耍我?十年前,还有今天,都是在故意激怒我?还是说你喜欢绘名?”


“你要知道现在成年人喜欢高中生可算恋童的,我可不敢当。” 夜森连忙摇头否认,“我还以为你和过去比一点没变,看来还是有点进步嘛。”


彰人咬牙,“我可不想被一个假惺惺的家伙夸奖。”


“别那么生气,你难道就不想想你为什么会被我激怒?装作远离却又想独占的那份感情是什么?” 看到彰人一副真的要打人的模样,夜森终于退开半步,“看来我也得知道适可而止。绘名在走之前说,如果你回来就告诉你她在那块礁石等你。”


当然,他怎么会忘记那里,彰人扭头就想走,却再一次被夜森叫住。看到彰人凶狠的眼神男子摆出一个投降的手势,“绘名的手机,还有你落下的相机。”


这个彰人倒真的忘了,如果他把小豆泽的相机弄丢了白石杏定得拧下他脑袋。他不情愿地道了一声谢,转身,在离开前再次停住脚步。


“你让我想到一个我不擅长应付的前辈,那位前辈时常以观察他人反应为乐让我觉得很头疼,不过,” 彰人的语气冰冷,“你和他差远了,你这种高高在上俯瞰他人的家伙令人生厌。”


“是吗,” 身后男子的语调终于发生变化,言语中充满讥讽意味的笑意,“至少比你这种不敢面对真心的胆小鬼要好得多不是吗?”


他没有回话,径直离去。


..

巨大的礁石边,少女伫立在被余晖染成和天空同样橙红的海中,浪潮不断拍打上小腿,胸口粉红色缎带在风中飞舞,她一定听到了踩在沙滩上的脚步,但没有回头,依然望向远方。彰人来时酝酿的无数话语此刻都消失殆尽,只是沉默着一步步向绘名靠近。


“果然和那时候很像,天空。” 绘名指着天边,扭头对刚停在她身后的彰人说道:“那时候也有片云像头鲸鱼,还在喷水。”


唉,“还以为你在想什么,结果这么幼稚。” 刚才绘名身上无论什么氛围都被瞬间破坏了。


“有什么办法,我身上什么也没有,夕阳已经是最有趣的了。”


“而这是谁的错?我倒奇怪为什么你宁可傻站在这也不去找个同学借手机。”


绘名没有说话。


“喂喂,你不会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吧。”


绘名抱起手臂,做出防御姿态。“你不也说过,夜间部都没几个人来,有过一面之缘的几个同学我又没遇到。”


彰人有些无奈,他感觉自己这时作为弟弟应该劝绘名去多交些朋友,但他想起那些盯着绘名的眼神,想起夜森,便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意那个人说的话,可那些话偏偏在他脑海里打转。


装作远离却想独占,不敢面对自己真心......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思考过,又或是,潜意识里不敢朝这里想?


“不对,” 绘名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眯眼瞪向彰人,“明明是你先跑出去的,怎么我反倒成被了说教的那个?” 


“是是,今天全是我的错,真是对不起了,东云绘名小姐。” 彰人向前一步,伸出右手,“给,你的手机。”


“这还差不多。” 绘名走向彰人接过手机,却在触碰的一刹那抓住他的手腕猛地一拉,彰人对这一手毫无准备,猝不及防地倒向海面。


“咳,咳......你干嘛?” 

喝了一大口咸水的彰人从海中撑起身体不停咳嗽,抬眼看见绘名正在憋笑,活像诡计得逞的猫咪。


“你不会以为一个道歉就完了吧?连赔礼都没有活该受到惩罚。”


绘名说的赔礼大概就是一个芝士蛋糕,彰人在心里吐槽怎么忘了这茬,咳出最后一口海水,站起身,外套湿答答的黏在身上,头发上不停滴水,一副狼狈模样心里却升不起对她这一小小报复的怨气。他甩了甩手上的相机,对绘名说道:“你想报复无所谓,别忘了我手上还拿着相机啊。”


“啊......” 绘名看起来确实刚想起来这回事,担忧地看向相机,“会不会坏了?”


“现在相机好像都做了防水工作,不过以防万一在晒干前还是别开机的好。” 虽然这么说,但他已经做好了被白石数落一顿的心理准备。


“可以放到那块礁石上,” 绘名指向不远处的那块大石头,“虽然太阳快落山了但这块石头还是很烫,没事,如果真坏了我和你一起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陪我一起去道歉...喂喂,我又不是小孩子。”


“本来这件事就是我的错,我去道歉不是应当的吗。” 绘名执拗地坚持,而后又记起什么似笑起来,“不过我今天追出去的时候还真忘了你是高中生,生怕你一时冲动走到不知道哪去了。”


彰人没有回嘴,毕竟他刚才也干出了同样的事。


走到岩石前,绘名一边看着彰人找寻一块放置的合适位置一边碰了下表面,“果然很烫,真不知道那时候你怎么在上面坐那么久的。”


彰人也说不清,只记得六岁的自己满心无处发泄的愤恨,也不看方向一股脑往前冲,不知何时到了这块礁石处,不顾滚烫的石面与尖锐的棱角在身上留下伤痕,居然就这样爬到了顶。当然他之后也为这一行为付出代价,被涂在伤口上的酒精疼得呲牙咧嘴,绘名则在一旁念叨着自作自受。


“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抱着膝盖坐在那一脸全世界都欠你什么的模样,不管怎么喊你也不下来,那个时候我想,彰人还真是任性啊。” 彰人转头正想回敬一句,却见绘名低下头,轻声说道:“嘛,不过我也很任性,所以扯平了。”


比起惊讶于绘名居然能坦率地承认她任性这点,彰人更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对‘扯平’这个词感到不爽。‘扯平’就像是在说因为彰人包容了绘名的任性,所以绘名也会包容彰人今天的任性,不去深究原因,各退一步划清界限,就能保持当下的关系。


彰人也是这样吗?说服自己其实和绘名关系不怎么好,故意远离以免靠得太近受到灼伤,发现一些本该带到坟墓里的秘密。但有些事骗得了自己骗不了其他人,冬弥的‘彰人和姐姐关系真的很好’,司的‘关系太近容易掌握不好距离’,不过他们大概都没有那个讨人厌的家伙看的透彻,毕竟自己可是被他耍了两次。


他有很多事想问绘名,例如那时她如何找到自己,例如她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等待,又例如你其实察觉到了是吗我生气的原因,但话到口中却难说出,仅在无言中与绘名对视。


落日已完全沉入海平面,最后一丝阳光也被云层遮住,彰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但绘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暴露了她的紧张。


彰人笑了,好像天空与大海彼此分离却无刻不在映照对方,他们这对看似不像的姐弟从骨子里来说又何其相似,同样的执拗,对梦想的执着,对才能的渴求,连在吵架时也同样小心翼翼注意着不触碰对方最不想被提及的部分。这样的他们,在面对问题时理所应当地也采取了同样的方式。


他想起了绘名的任性,想起了绘名邀请他时的各种借口,想起绘名的‘你的话,没关系’,她也是同样的心情吗?他不清楚,但对于彰人来说,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关闭不上。


“绘名——”


咻的一声,天空中炸开一朵烟火。


绘名过于快速地转头,看着烟花叹气道:“真漂亮,今天海边是有什么节日吗?”


啊。


“大概是司前辈——一个有点奇怪的学长,当时拜托他帮忙找你时他说如果到晚上了还没找到你就放烟花当信号,也许你看到了会走过去。”


“哈?这种事怎么不早点说?” 绘名叉腰,眼神责备,“先不说你怎么这么麻烦别人,你找到我这么久了还没通知他们?快去,别让你朋友担心了。”


“好好,马上。” 彰人答应着,掏出手机,余光瞥见绘名转身时分明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该觉得遗憾还是庆幸,刚才被夜风裹挟着未经逻辑思考想要说些什么的行为分明是冲动,无论说出的是什么他与绘名都再回不到从前。


但某个名人说过青春就是冲动,所以日后大概还有无数次他无法控制住的冲动。


屏幕上显示短信发出成功,彰人抬起头,发现绘名正用之前同样的姿势仰望天空,成束的短辫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棕色短发随着夜风飘荡,绚烂的花火将她的侧脸染成各式颜色,彰人突然不在乎相机会不会坏掉,他喊了一声绘名的名字,在她回头的一刹那,按下快门。


..


“心羽,你在看什么?”


门口发出叮当响声,小豆泽心羽朝那看去,发现白石杏向她走来。


“杏,” 她打了声招呼,“我在看你们之前旅行的照片。”


“神山高夏日行的时候?” 杏在心羽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啊这张是我拍的,听说相机主人是外校的女生时那几个捣蛋鬼说什么也要让我拍张合照。”


心羽不禁微笑,虽然杏用着埋怨的语气,但从照片里看得出她真的很开心。心羽不是什么专业的摄影师,不过兴许是常年熏陶,她也学会了从照片中看出拍摄者大致的心情。她一张张往下翻,而杏在一旁复述旅行中经历的各种事。


“咦,这张怎么回事?” 心羽发现了张模糊的照片,像是有人故意抹花了般。


“哪个?哦,这张本来是画廊的照片,彰人说要去我还特地让他把相机捎上,结果这家伙居然把它掉到海里了!托他的福在画廊照的几张相片都损坏了,幸好相机没坏掉,不然我一定得狠狠踢他几脚。”


心羽听杏讲述心里觉得奇怪,按理说这个相机是防水的掉进水里一次两次没有事,而且就算进水也不会只花掉几张,不过她没说出来,迅速按过了那几张图。


一张人物特写出现在眼前,杏指着它说道:“这张是彰人拍的他姐姐,我记得好像叫绘名?夜间部二年级的学姐。你不知道彰人为了找她引起了场大骚动,最后他找到人了还不给我们说,不过也正因如此我们搞了场花火大会,看在大家都挺开心的份上暂且原谅他。虽然我是觉得有点夸张,但姐弟关系好不是挺好......心羽你怎么了?脸好红。”


“没,没什么!” 心羽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你刚才说到哪了,花火大会?”


尽管岔开了话题,她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瞄向相机,屏幕内定格在短发少女回首的一瞬,嘴唇微启似在惊讶,眼里倒映着绽放的烟火。


应该是错觉吧?


心羽按下了咚咚跳个不停的心脏,对自己解释到,她又没有过这种经历,而且杏也说了这是东云同学的姐姐。


所以,她所体会到的拍摄者的感情,怎么可能是恋情呢?



end


感谢您的阅读

下一棒——11:00  (海蜇@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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